共工社12月30日电(通讯员:樊琳)这不是《山海经》里的巨鳌驮山。没有神力,没有仙术,中交一航局五公司船机中心建造的58米长的钢铁“半潜驳9号”,正将自己橘黄的躯体深深没入傍晚温存的漳州港海水。它像一位沉默的、通晓水性的力士,用宽阔的钢铁脊背,稳稳承托着那座三千余吨的桥墩——这未来长龙的最重一节椎骨。海风拂过,带着咸涩的湿润,也拂过“交工80”“起锚艇12”与同样坚实的甲板。三艘船,如同三位披着晚霞的兄弟,用低沉的引擎絮语,酝酿着一场行经20海里、穿越4条航道、沟通6个单位的夜航。

忽然,一阵空灵的的呼吸声近了。几道银灰色的、光滑的背脊,毫无征兆地犁开了钢驳侧畔的金波,啊!是白海豚!它们不闪躲,不畏惧,仿佛只是好奇地加入这趟黄昏的巡游,时而潜入水下,时而又轻盈地跃起,带起一串碎钻般的水珠,在夕照里瞬间璀璨,又瞬间归还给大海。它们的身影,与那万吨钢铁的凝重,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——一个关于力与美的、最生动的海上寓言。

夕阳,终于沉到了厦门那起伏的山峦轮廓线下。它最后的笔触,是慷慨而挥霍的。将一整桶熔化的金与红,倾泻在无垠的海面。那光芒,起初是凝重的、铺陈的,将大海变成一块颤动的、无边的绸缎。然后,色彩开始微妙地过渡,从橘红到绛紫,再到一种深邃的靛蓝。光,并未消失,它碎成了万千片,在海的绒布上跳跃。那不是星光,是夕阳的余烬,是海对光最后的、温柔的挽留。马达的轰鸣,便在这无边的华美中,变得浑厚而庄严起来,仿佛巨人的心跳,应和着海的呼吸。船,切开这流光溢彩的海面,向着预定的深海坐标,稳稳驶去。对讲机里,时而传来交管中心清晰冷静的指令,时而传来船上简洁有力的回复,那电波里的声音,是这宏大乐章里一条坚实而理性的旋律基线。

最后一缕天光隐去,夜幕,像最细腻的墨汁,从容地洇染了整个穹庐。真正的星子醒来了,一粒一粒,钉在这墨玉的天幕上,清冷而遥远。与它们呼应的,是船上亮起的灯火——驾驶台的荧屏光,舷窗透出的暖黄光,甲板上的探照灯光。这些光,温暖却坚定,在无边的黑暗与海潮声中,勾勒出一座移动的堡垒。这是一场精确到分秒的,与海、与夜、与巨大重量进行的沉着博弈。船员们的脸,在仪表的微光里显得专注而平静。他们偶尔交谈,手势简洁。他们凝望雷达,目光如鹰。轰鸣是背景,星辰是穹顶,而他们,是这海夜最清醒的神经中枢。

夜航深沉,风似乎更凉了。此刻,那沉睡的半潜驳上的桥墩,在星光与灯火的勾勒下,显露出它纯粹的几何线条的力与美。它不再仅仅是一个构件,它是信物,是承诺,是此刻所有汗水的意义凝结。而我们作为历史的见证人,不只是在运载,更是在缝合。用这钢铁的针,用这航行的线,缝合一道被历史与潮水冲刷得过于久远的裂痕。我们要让海峡的风,不再被阻隔;要让亲人的目光,不再被距离折断;要让这双子塔的灯火,能与对岸的渔火,连成一片温暖的光河···

马达依旧轰鸣,坚定地压过潮声,压过风声,压过时间。前方,海天相接处,已透出一丝极细微的、珍珠色的曦光。新的一天,以及那终将跨越碧波的长桥,都将从这轰鸣声中,从这钢铁与海水的亲吻中,磅礴地诞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