共工新闻社12月23日电(通讯员:冷佳奇)自打记事起,家里的饭桌上便总飘着海风的气息。爷爷抿一口酒,眯眼望向窗外,仿佛能穿透时光,看见当年大连鲇鱼湾油港工地上那盏彻夜不息的马灯。

“那时候啊……”他总会慢悠悠地开口,声音像被海风磨砺过的礁石,“咱们什么都没有,有的就是力气和这身‘披挂’。”他说的,是他一辈子引以为傲、整整齐齐收藏在衣柜里的深蓝色工装。

“七五年建鲇鱼湾,那是中国第一个现代化油港,是咱们的争气港!”爷爷摊开布满老茧和冻疮疤痕的手掌,“冬天这手粘在铁件上,能撕下层皮。冷啊,真冷!可心里却有团火。”他常说起那个风雪交加的傍晚,工友们都已筋疲力尽,但水下基础的浇注却一刻不停。狂风几乎要吹散图纸,爷爷和几个老党员用身体围成一堵墙。“不能停!咱们脚下,是中国自己码头的基石!”老班长嘶哑的喊声淹没在风里。

爷爷说,就在那时,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蓝色工装,混着雪水和汗水,紧紧贴在心口。“那一刻,我明白了,咱这命,与筑港事业拴在了一起。”那件粗布工装,陪他跪在冰泥里浇注,陪他在号子声中扛起原木。他总爱对父亲说:“小子,这不只是咱的工作单位,还是咱家的根,是咱用骨头夯下去的基桩!”

父亲接过爷爷递来的酒杯,眼神里是另一种锋芒。“爸总说他的基桩到我这儿就变为一个集成了机械灵魂的精密枢纽。”他比划着,仿佛仍握着混凝土输送泵车的操作盒。

“零一年建大连港三十万吨级油码头,全国第一个,那才叫考验。记得有一次下大雨,驾驶室像喝醉了酒一样晃。对讲机里喊‘不行就撤’。”父亲顿了顿,目光扫过我和爷爷,“我当时盯着窗外,看到兄弟们的安全帽,也看到自己身上的卡其布工装和胸口的字样,心里就一句话:‘把咱们港口的信誉和尊严,稳稳当当地立起来’!咬牙默念要领,手上稳着泵车操作。”那件质地更优的工装,见证了父亲如何将滚烫的焊花当作星辰,将轰鸣的机械驯服为乐章。

时光流转,当我站在中交一航局三亚深海科考码头施工现场,身着透气速干的现代工装,恍然间似乎望见了爷爷和父亲的身影。爷爷在鲇鱼湾的严寒中夯下争气港的基石,父亲在大连港的风浪里竖起吨级的臂膀,而这里,我们正为祖国打造首个公共科考码头的“智慧大脑”。

视频通话时,爷爷看着我们的实时画面,感慨道:“你们现在这工装,轻便多了。”我轻声回应:“衣服变了,但胸口这行字样的分量一点没变。现在,轮到我们为这港口编织更智能、更广阔的航向了。”

岁月如潮,奔流不息。从爷爷在鲇鱼湾冻土上的号子,到父亲在大连港风浪中的坚守,再到我于南海之滨见证的数据洪流,三代人的生命年轮,已一寸寸刻入企业奔腾不息的血脉里。那件爷爷视若珍宝的工装,不再是一件衣物,而是基石、是火炬,更是无声的誓言。